記得
在道路的盡頭右轉(zhuǎn),我提著一袋水果踏上一條熟悉的小道。附近的房子還是原來的樣子,樹叢依舊那么高。兩邊的樹木遮住了陽光,卻怎么看怎么陌生,一團團墨綠的葉片上隱隱泛起幾縷青翠的新芽,枝丫向四面橫豎地瘋長,已不再是記憶中那個稚嫩的模樣。
我憑著依稀的記憶來到一戶人家門前,試探著敲了敲門……“等一下!”熟悉的聲音透過門,我暗自欣喜——沒錯,就是這兒!“噠噠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,門“嘎吱”一下開了,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。
“語……語文老師……好……好!”看見眼前這位戴著眼鏡,化著淡妝的人,我的腦海立馬浮現(xiàn)出“語文老師”這個稱呼,激動得不知該說什么?!皢眩疫€在想是誰敲門呢,這不是我的小組長嗎!”老師拍著手笑起來,露出兩排大白牙。記得,她只要一高興就會露出標(biāo)準(zhǔn)的八齒微笑,也曾不止一次夸贊我,說我是她最得力的小組長,原來她都記得。
老師熱情地把我拉到沙發(fā)上坐下,我順手將水果放在桌上,她看了看水果笑道:“又買了我愛吃的橙子呀,我記得你上次來也提了這樣一大袋,對吧?”“是啊,時間過得真快。”我看向屋內(nèi),許多家具還是上次來時候的樣子,老師的書桌上還是堆滿了課本和教案,唯獨那塊小黑板被粉塵鋪得更白了,上面寫滿了板書,一切都那么熟悉,也那么陌生。我轉(zhuǎn)頭看向老師,她正在倒水,依舊是如以前那般低扎著馬尾。陽光透過樹葉照到她的臉龐上,使她臉上細(xì)密的皺紋更加顯眼。
“您最近過得怎么樣?”其實我想問很多很多問題。
“還不是跟以前一樣,每天教孩子們語文,空閑就批改作業(yè),還有跟數(shù)學(xué)老師搶課,帶大家做游戲?!崩蠋熣f著說著又笑起來,“前幾天,二班跟你們犯同樣的錯誤,那個‘北’字又給我寫錯,我很生氣,也讓他們抄了一百遍,希望下次別再寫錯了?!边@倒讓我回憶起那些因經(jīng)常犯錯而罰抄的時光。
我們聊了一會兒,我準(zhǔn)備走了,臨走前老師說了一句:“周一來上課別遲到了,作業(yè)早讀下課就收來,我好改。”我驚訝地看著她:“那個……老師……我三年前就小學(xué)畢業(yè)了……”鼻子不知怎的有一點酸,老師先是一臉蒙,然后恍然大悟:“哎呀,我都糊涂了。我還想著……還記得……那你先走吧,下次記得再來?!彼难劭糁饾u泛紅,對我擺擺手。
我不舍地往外走,夕陽已被濃密的樹蔭遮住了,走出小道,直至回頭看不見她的身影。雖然已時隔三年,但曾經(jīng)發(fā)生的故事仿佛就在昨天,我仿佛都記得,她也記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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