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見
我好幾次都做同樣的一個夢,夢中的我要乘地鐵去一個地方,而最終我走出車廂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地鐵站里一個人也沒有,只有頭頂上忽明忽滅的燈光。
自從做了這個不祥的夢之后,我就開始討厭地鐵,每每進(jìn)入地鐵站,我都會聞到來自地下的潮濕的腥味。我甚至有些害怕列車呼嘯而帶來的風(fēng),那種穿堂而過的風(fēng),陰冷且粘膩。我感覺到肌膚彷佛被它一寸寸侵蝕。它駛進(jìn)黑暗時我會想象它開往黃泉。我不喜歡地鐵上的人,每一張臉都冷漠而模糊。一個個都下意識站成一種防范的姿勢。我甚至想,如果有人死在地鐵里,大家真的只會挪一下,為死者空點出地方,如此而已。
然而,有一天,由于外面寒風(fēng)凜冽,我被趕入地鐵站,剛好趕上一趟車。車廂里依舊擁擠,但又好像很空曠。我突然不可抑制的打了一個頗有感冒趨勢的大噴嚏,身邊一個我素不相識的老太太,很慈祥地對我笑了笑,就像空調(diào)吹出的和煦暖風(fēng)。我有些不知所措,不知道如何應(yīng)對那個意味不明但決無惡意的微笑。
我看了看那慈祥的老人,心里卻越來越忐忑不安,因為我還從未在地鐵上遇到過如此友善的人。
正在焦灼中,列車到站了。我正準(zhǔn)備以落荒而逃的方式出去,老奶奶突然對我說了一句“換季了,小心感冒?!?span style="display:none">llt答案圈
我回頭認(rèn)真看看老奶奶,迎接我的是她的笑臉,依舊是那么慈祥,那么和煦。
忽然,想起這個冬天我已經(jīng)好多次看到過這樣的笑臉。
我家對面那個女孩子,常常在大聲背一些乏味的英語語法,而且還會背錯。我總是饒有興趣看她有些懊惱的神情,她發(fā)現(xiàn)了我關(guān)注的目光,微微笑了笑,卻依然是堅持背誦,如同虔誠地匍匐在圣山路上的藏民。
街邊有個賣糖炒栗子的老婦人,看到她讓我想起小四說起過的吃糖炒栗子的熊姥姥,于是我也去買了一包,吃吃看看自己會不會像熊姥姥那樣駕鶴西去。結(jié)果是一次又一次,吃完了還像條魚搖頭擺尾地在街上游蕩。我天天看到她,她也是因為我“天天買過”,而報以微笑。
這個冬天,正值初三。屬于初三的這個冬天,像個幻覺,我覺得自己一直處于懸浮狀態(tài),無限恐慌。
這個冬天,這個如電影般模糊的冬天,這個如梵高畫作般色彩喧囂的冬天,應(yīng)該會在日漸明媚的春光中一去不復(fù)返的吧。
但,看到了她們,這個冬天,因為這些不期而遇,而早已悄悄溫暖起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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