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中的糖畫味
走在靜謐的青石巷,嗒嗒的腳步聲,像鳥兒掠過高枝密葉,像貓兒走過白墻黛瓦。微風(fēng)拂過小巷,吹過草坪,穿過老街,也吹來了一縷縷幽香,仿佛記憶中的糖畫味。
依稀記得巷子里總會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,大伙兒嚷著喊著,蹦著跳著,招引著路人好奇的一瞥。左鄰右舍,越來越多的孩子加入隊(duì)伍,浩浩蕩蕩地穿過老街,七拐八轉(zhuǎn)地繞出巷口,停在了一輛吱呀作響的舊三輪車前。小巷里有了這輛三輪車,便給孩子們的童年增添了無盡樂趣。
再回小巷,巷口的路牌已變得模糊不清。隨著社會的快速發(fā)展,年輕人都熱衷于進(jìn)城生活了,連我的祖父母也都搬進(jìn)了城里。巷口,一片寂靜,少了一些人間煙火的氣息。但那輛熟悉的舊三輪車,糖畫爺爺?shù)囊羧菪γ?,卻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。
不知道他姓什么,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,大伙兒只管叫他“糖畫爺爺”。記憶里,常常聽到大人們這樣談?wù)撎钱嫚敔敚骸疤钱嫳闶撬暮⒆?,他愛糖畫勝過愛自己?!币挥锌臻e,我們手里就會攥著父母給的零花錢,爭先恐后地跑向糖畫爺爺,踮腳、探頭、擠在人群里,興高采烈地觀看著糖畫爺爺?shù)慕茏?。除了用糖漿寫字外,他還擅長畫各式圖案。看著孩子們雙手捧著他做好的糖畫,他臉上笑開了花,手上做得更起勁了。糖畫在陽光的照耀下,晶瑩透亮,仿佛是無可挑剔的工藝品。我們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里欣賞著,雖垂涎欲滴,但沒人舍得張嘴。等到糖畫開始融化了,我們才放進(jìn)嘴里,慢慢品味,一縷一縷的甜,滑過唇舌,注入心田……
那熟悉的三輪車,依然在巷口吱呀響著。車,已銹跡斑斑,上面搭了一個爐子。爐火燒得正旺,砧板上金燦燦的糖香撲面而來,飄在空氣里,我們嗅著這香味,仿佛嘴里吃了蜜?;鹧嬖跔t子里不斷跳動,一勺一鏟,金色琉璃般的糖漿縷縷灑下,糖畫爺爺或提或收,在他的巧手下,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糖畫作品便成形了。
夕陽的余暉灑過街巷一角,不時(shí)有一兩位行人駐足。眼前仿佛又浮現(xiàn)出兒時(shí)大伙兒圍在三輪車旁,捧著糖畫等著糖畫爺爺開口講故事的情景,那抑揚(yáng)頓挫的聲音,讓人仿佛身臨其境,沉浸其中。夕陽下,糖畫愈加絢爛多姿,在糖畫爺爺手中開出了圣潔的花。
糖畫爺爺是聞名街巷的畫糖人,又有說書人的潛質(zhì)。但他常常嘆息他的糖畫手藝會失傳。兒時(shí)不懂,如今想來,唏噓不已。糖畫爺爺一生以勺為筆,以糖為墨。希望他的糖畫后繼有人,一如既往地散發(fā)出璀璨的光彩。
記憶中的糖畫味,招引著我快速走向那輛三輪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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