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遺憾一直都在我身邊
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,梅花便落滿了南山。
——張棗
命運如同海風,吹著回憶的舟,飄搖而曲折地穿過歲月的風浪,當我踏上甲板,卻尋不得回航的舵,四周望,風卷浪,粼粼波濤、盡成遺憾。
橙色夕陽向天際沉淪,云影虛幻地聚攏,像蕩開的漣漪,吸取最后的光陰。
同伴的身影消失在遠處街角,垂下?lián)]動的手,喜色從眉眼間淡開,穿堂而過的風掃著心臟,那里似乎空掉一塊,我揉揉發(fā)澀的眼睛,眼前浮現(xiàn)出背著行李的父親,他探身溫聲問我:“要不要送送爸爸?”我扎在孩子堆里,只留給他一個背影:“不要?!被剡^神來,眼角絲絲冰涼,夕陽帶著絕決的紅光落了滿身。
很少回家的父親,總試圖用眼睛將我印在腦海里帶走,我不敢想他轉(zhuǎn)身時眼中的落寞。
年少不懂何為遺憾,只覺心中空落眼圈泛紅,待到年歲初長,才知那是一種名為悲的無奈。
蟬鳴在盛夏的熱浪中翻涌,輪椅壓過淺淺的水洼,耳邊《紀念》單曲循環(huán)。只有我知道,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夏天。
最后一科結束考試,我在同學們的歡呼聲中,坐上輪椅,被母親推著穿過校園的林蔭道。眼眶發(fā)澀,心臟像被撐緊又松開,呼出一口濁氣,我回頭望,他們擠在一起拍照留念,笑意像桔梗般綻放濕氣。一滴淚突兀地砸下,心尖發(fā)顫,“走吧”,灰色的輪子無聲地滾過校門,那棵看了六年的枇杷樹蒙著陰影。
一場意外,讓我錯過那場畢業(yè)典禮,我總會注視那張65個人的合照,那天晴空萬里,卻又大雨傾盆。
嘗到遺憾的苦澀,我便有意試圖改寫結局,可我忘了,那冥冥天意。
雨落個不止,窗外一片煙,霓虹燈交錯閃爍,鳴笛聲起此彼伏,隨秋意涼下來的,不止飄落的枯葉。
“師傅,可以再快一點嗎?”在冗長的車流中僵持許久,心中的躁郁翻涌,我不斷翻看時間,熟悉的號碼撥出幾番,可只有冰涼的電子女音。好友的飛機大抵已經(jīng)起航,那通因賭氣掛掉的電話,錯過了她的告別,也可能錯過了最后一面。
“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鐘,從反方向開始移動……”口中總無意識的哼唱,可沒有反方向的種,只有身邊無盡的遺憾。
你也許會在等待中淡忘遺憾,可在某一天,它依然會痛擊你的靈魂,聚起你眼中洶涌的汪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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