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掉下個小天使
冰雪初融,柳樹發(fā)芽,天上掉下個小天使,“撲通”一聲鉆進了大姐兒肚子里。她游啊游,然后在前年10月份,拍拍翅膀從姐姐肚子里飛了出來。
我們管她叫“甜甜”。
第一次抱甜甜的時候,她還沒滿一周歲。當時我把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,把不夠我一條胳膊長、還不會走路的甜甜從姐姐手里接了過來,又用力又小心地把她抱在胸前,聞見了又甜又軟的奶香味。小小的甜甜穿著小小的粉衣服,安靜地端坐在我懷里。小小的光頭一動不動,又圓又黑又亮的眼睛閃爍地看著我。小小的鼻子像透明的一樣,細嫩的紅嘴巴抿在一起,輕輕地動了動。小小的肉肉手又是防備又是試探地放在我胸口,一聲都沒叫。我松了口氣,姐姐和媽媽要出去買東西,叮囑我看著甜甜。
門一關(guān)上,我就開始抱著她在屋子里兜圈子。她睜大眼睛,在屋子里到處看。最后她的圓眼睛開始流露出不安,不斷扭著頭找媽媽。姥姥說,新生兒身體嫩,不能讓她自己坐在沙發(fā)上,不然會傷到筋骨,所以我把她給姥姥抱著,找了首歌放給她聽。姥姥抱累了,又把孩子給了我。我抱著她,看爸爸搖頭晃腦跳舞,轉(zhuǎn)移她的注意力。我看到她的黑眼睛噙著淚平靜了一瞬間,又開始無助地到處亂看。之后她眼睛里的淚時不時差點掉下來,卻又忍住了,委屈地輕輕皺眉努嘴嘴。好像知道她的媽媽正如我們所說,快回來了,所以乖孩子不能動不動就哭。這時她聽到門的方向有響動,立馬轉(zhuǎn)回了頭,光頭上細細的絨毛蹭到了我的臉頰。當她躲在姐姐懷里輕輕抽泣的時候,我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。
半年之后,我姐姐趁著寒假,帶著她來沁水小住了幾天,讓我更覺得她可愛了。
甜甜是個好奇寶寶,來時已經(jīng)會下地走路了,光著腳在屋子里逛啊逛,只要一見了關(guān)上的門,就會用力推開。有一回我在衛(wèi)生間里,虛掩著門,迎著慘白的燈光,透明的磨砂玻璃門后漆黑一片。突然一只白白的小手出現(xiàn)在了門上,接著門被緩緩?fù)崎_,甜甜垂下了手,安靜地看著馬桶上的我。然后她走了,我把門帶上,依舊虛掩著門,結(jié)果甜甜竟然“嗒嗒嗒”走過來,再次推開門,看我。我再關(guān)門,她再推門,我再關(guān),她再推。每次只用一只手,每次都推靠近門軸的地方。最后她笑得很開心,像喝高了一樣長嘯一聲,搖搖晃晃走了。
從此我上廁所再沒開過燈。
甜甜是個極通人性的小家伙。那天,姐姐和媽媽在廚房做飯,我看著她站在椅子上撕面包。她邊吃邊撕,嘴角沾著面包屑,不自覺流出口水讓嘴巴變得紅嘟嘟、亮晶晶的。我注意著她腳下,生怕她踩空。這時她手上的動作,突然大了些,我好奇地想看她做什么??晌疫€沒看明白,她就突然向右走,向右倒,再向右栽。我眼看著她從差不多有她那么高的椅子上摔下去,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、輕輕的呻吟,可我竟是愣著沒反應(yīng)過來,甚至連動都沒有動!我把她從地上抱起來,聽到了她突然連續(xù)不斷而響亮的哭聲,簡直要把耳朵和心臟全都震碎,可她竟然向我伸直胳膊靠過來,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!
姐姐把她抱過去哄,我坐在那椅子旁邊僵住。那慘痛的哭聲簡直就是神明的符咒,將魔鬼鎮(zhèn)在原地動都不敢動!聽到家人提醒我以后看孩子要盯住腳下,我沒說話,就怕一張嘴哭得比甜甜還響。
甜甜好幾次回頭,都看到我面色很不好地在遠處擔心地瞧著她。沒過一會兒,她咽了咽口水不哭了,頂著頭上掌心大紅紅的一片傷下了地,像是好了些。我以為她會像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一樣去逛,結(jié)果她一下來就“嗒嗒嗒”邁著小碎步朝我這邊走。她一邊走,一邊指著屋子角落的花朝我揚起燦爛的笑容。就好像無數(shù)次大人哄她一樣,溫暖地安撫著我。連那雙微紅的圓眼睛也彎起來,甜甜地笑。
這是她給我的又一個驚喜,正如那天晚上我怕她手里的耳塞臟,吹一吹,擦一擦,又遞給她;她撅起小嘴,輕輕吹一吹,又笑著遞到我嘴邊一樣,讓我明白,她生來就有可愛純凈的溫柔。
甜甜雖然才一歲半不到,但我知道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小孩。她不僅乖巧、可愛、善解人意,而且紙尿褲臟了不會吵吵著生氣,反而會像跳舞一樣,扶著沙發(fā)沿輕輕哼著扭屁股,晃腦袋;也會坐在她的媽媽腿上,乖乖地用手指著米飯讓媽媽喂;我怕她從床上掉下去,就時刻堵在她旁邊的床沿上,她覺得我在和她玩,就迷眼笑著在床上左趴右趴,一看見我飛過去堵她,就忍不住停下來仰起頭,發(fā)出像開水壺一樣的笑聲……
當你看到小甜甜趴在你肚子上,“嗷嗚嗷嗚”小聲叫著仰起臉看你的時候,你一定會明白——甜甜是墜落人間的小天使,當你認為自己不被神明眷顧的時候,就讓她來照耀你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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