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景這邊獨好
門前,大叢的洋姜花盛開著。
洋姜花純美而不失大方。燦黃的花瓣布著細細的紋路,纖長地向外展開。細細的花莖向上伸展,任陽光灑下,在花瓣上凝成一只只亮斑,在地上匯作一片淺影。晴好的日子里,洋姜花在花叢中就像繁星在夜空,燦爛,溫文爾雅;也像一團煙花綻開的那個瞬間,明亮,溫暖人心。
有時候是陰雨。待在家,聽著風掠過花叢簌簌的聲音。但下完雨,風景這邊依舊獨好。好像,洋姜花一直一直會靜靜地開在門前,開在靜靜流淌著的時光里。不想,時光飛逝,是攔也攔不住的。
洋姜花在附近很多。它很堅韌,插在小瓶子里,放點水,能開上好幾天。我的書桌上總是擺了一瓶洋姜花,仿佛發(fā)著燦黃的光,一下點亮了素色的書桌,將淡淡的詩意充斥在每一個在臺燈下度過的夜晚。睡前,看洋姜花的燦黃在夜色里漸漸融化,會想到一句話,風景這邊獨好。
日子在洋姜花的開開謝謝中過去了。有一次,我從學?;丶遥桓嬷^(qū)里正鏟除雜草,整頓環(huán)境。往窗外看,霏霏雨絲連成一片水霧,什么也看不到,只聽見疾疾的風聲。雨水滴落,心中有一點悵然若失。
之后卻不很在意了,好看的花不只有洋姜一種,天涯何處無芳草呢?只是目光掃過素色的書桌,會想起一些事,會想起一個燦爛活潑的夢,會想起一個燦爛活潑得像夢又不像夢的回憶。
門前風景依舊好,院里小女初長成。相比于出去玩,長大的我更喜歡待在家里,被爸爸強拉去散步,看如沸的繁星亮亮的,卻提不起精神。走著走著,我突然愣住了。
一大叢燦黃燦黃的洋姜花!
還是那么的純美大方,仿佛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它重新從小草小葉開始,悄悄地生長,終于又是這么一大叢,和從前一樣。我走近,想要摘一朵。
手伸出,又縮回了。
對洋姜花的興趣,其實沒有童稚時那么強烈了。我逐漸喜歡黑白灰的簡約,逐漸習慣素色的書桌,逐漸對花花綠綠的小東西失去了興趣。突然哽咽,有些過去終究不能回來了,有些記憶終究只是記憶的了。幾年前悵然若失的感覺猛然籠罩在我心上,風景這邊獨好,雖已是舊時光。
轉身,背向洋姜花,背向童年舊事,風景這邊獨好,但我不能回頭。
成長的過程,就是無可奈何看那獨好的風景,漸漸遠去,終成為過去。即使,只有風景成為過去,我們才驚醒,道著“風景這邊獨好”。
于是,轉回身,走到更遠的路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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