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凡與不凡
雪沫乳花浮午盞,蓼茸高筍試春盤,人間有味是清歡。——題記
晚霞挈著鎏金的絲裙在此逗留,枯黃的顏料流淌在整個天際,就像腌過的鴨蛋的蛋黃。這是夜幕降臨前的最后一首狂歡曲,也昭示人們將結束一天的繁忙,歸于平凡。
我走在小巷中,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悠閑之意。排排小屋落在兩旁,紅色的磚瓦列在石砌的屋頂邊。家家戶戶都忙在灶臺前燒火做飯,從煙囪飄來的飯香彌漫了整個小巷。張大伯在門前向我招手,我飛奔而去,爽朗地說,大伯照例來個糖畫!大伯笑著說,得嘞!旁邊的小爐中藏著一鍋甜蜜,我伏在小窗欞上看著火把這個小爐子吹得"嗚嗚一",像小火車般鳴笛,聲音忽而沉悶,忽而尖銳,像個淘氣的孩子。大伯拿小勺舀起糖漿,在大理石上劃出一道道優(yōu)美的弧線,他運腕自如,忽左忽右,時及時徐,亦柔亦剛??|縷糖絲飛旋如花,隨風飄散成形。
大伯又舀取一勺糖漿鋪在大理石上,用鏟刀壓成薄如蟬翼的糖片,在余暉下熠熠生輝,晶瑩剔透。整個動作行云流水,毫無拖沓之處。汗水順著大伯額頭落下,白發(fā)耀著光,眼里漾出整個星河。隨后用鏟子拿起,粘上木棍,便好了。大伯將糖畫遞給我,如真正的蝴蝶般美麗,我打趣道,大伯,你手藝真越來越好,做的糖畫栩栩如生啊。大伯摸著我的頭說,就你丫頭嘴甜,做再好,也沒幾個人喜歡嘍。大伯眼里的光也暗淡下來,透著愁苦。我又問道,那不如不做了?大伯嘴角露出慈祥的笑:"即使一輩子做糖畫,我也無悔″。
我愣了愣神,他雖平凡,卻又不甘平凡,用積極的態(tài)度面對每天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伴隨甜蜜,帶去溫暖。大伯又開口:"人不必一生風光,歸于平凡,隨遇而安,才會活的舒服"。我若有所思,咬下最后一口,向前邁進道:"大伯說的對。"
落日熔金,微云舒卷,倦鳥歸林,風掠過,掀起層層縠紋打碎了銅似的夕陽,獨留滿江破碎的浮光。張姨在門前澆著花,一只野貓跑了過來,慵懶地躺在地上,露出雪白的肚皮,磳著她,好似在撒嬌。張姨伸出手撫了撫小貓,慈祥地露出了笑。那笑,像向日葵般溫暖,足以融化與客人之間的一座冰山。我湊近鮮花,猛地聞了聞。張姨見我來了說道:" 又長高了。"說著,進到店去,拿了幾只滿天星給我,滿天星象征幸福,希望你也一樣,張姨說道。我捧花在手,小小的歡喜,盈滿懷。
夜幕降臨,天空澄澈得仿若一潭湖水,一兩顆星子是水里游著的小魚,輕盈又活潑,月亮似碩大的花朵,開在天上。我把滿天星放在桌前,里面藏著張卡片一"花草使人安寧"這是張姨的習慣,小小細節(jié)溫暖人心。
一張卡片,一個糖畫,都是生活中的歡喜,足以打動人心。隨遇而安,歸于平凡,便是最好的狀態(tài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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