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在記憶里的芬芳
那朵棉花,純潔而淡雅,隨著微風(fēng)向遠處飄蕩,愈飄愈遠。
——題記
姥姥很普通,普通得就像天地里那沉默無言的白棉花。我從未見過她穿漂亮而奢侈的衣服,可正是這樣的姥姥,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記憶中。
記得那年深秋,姥姥說要載我去那一片自家栽種的棉花地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運足了力氣,把三輪車的腳踏板用盡全力踩到盡頭,三輪車開始緩緩地動了起來。上坡到一半的時候,她明顯感到吃力,我的雙手慣勢抱住了姥姥的腰,我記不太清那個觸感,但我很清楚地記得姥姥又瘦了,或許只是老了吧。姥姥每邁一步都很費勁,但她咬著牙,憋足了勁兒,全身都在向上挺,一步步艱難地爬行著。
快到坡頂?shù)臅r候,“??!姥姥,我看到那片棉花地了!就在前邊兒,就在前邊!”我興奮地喊道。姥姥的聲音陡了一下:“乖乖,咱們……咱們就快到了!”坡越來越陡,姥姥都有些邁不動路了,甚至三輪車要停下來。我抬頭一看,豆粒大的汗珠子在姥姥脖子上滑落。終于,我們到了!
姥姥用她那粗糙的手牽著我,與我一同在棉花地里玩耍。深秋的黃昏總是多風(fēng)的,此時的地里已是一片枯黃,只有星星點點的棉花還在競相開放,潔白的棉絮漫天飛舞,和姥姥的白發(fā)一起在風(fēng)中飄揚。
姥姥還說:“棉花的一生其實有兩次“花”開——花齡期的棉花開得很美,白的純潔,粉的淡雅,但是為了孕育新的棉花,它只能選擇萎掉自己的美麗容顏;產(chǎn)棉期的棉花會把自己所有的養(yǎng)分毫不保留地提供給棉桃,于是葉蔫了,枝枯了,潔白的棉花終于盛開了。而這一次,她枯槁的卻是自己的全部啊……”姥姥的雙眼頓時噙滿了感慨的淚光。
我望著眼前的這些棉花,真美!
剛準備走,姥姥又無奈地說:“唉,糊涂了,忘記摘些棉花了,還想給你彈床棉被來著……”我笑著喊姥姥是個糊涂鬼,姥姥也不服地喊我小兔崽子。她又蹬上了她的三輪車,載著我,這次可能是下坡路吧,我們都很輕松,一路上,有說有笑……
那之后,我回到了城里,大概是幾個月后,我收到了一份速遞,是姥姥寄來的。我趕忙拆開,是一床棉被,還是已經(jīng)彈好了的,一股酸感涌上鼻心,淚水瞬間充斥著整個眼眶。這又是姥姥的多少個日日夜夜啊……
歲月如歌,人生若夢,僅僅是一轉(zhuǎn)身,一回眸,便物是人非。一陣風(fēng)吹起了棉花,花絮隨風(fēng)飄拂,從此,再沒有人蹬三輪車載我了,再沒有人對我說“葉蔫了,枝枯了,潔白的棉花終于盛開了。”
我仍然保留著去棉花地的習(xí)慣,每次去都會感覺看到了姥姥那因長年累月的辛勞而過早蒼老的身影,驀然間我覺得她仿佛也成了一株隨風(fēng)搖曳的棉花,然后靜靜地注視著我,永遠永遠……
葉蔫了,枝枯了,潔白的棉花終于盛開了。
那潔白而淡雅的棉花,像一縷芬芳,就這樣,留在了我的記憶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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