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(shí)光里的臘肉
慢,才有儀式感,生活之美很大程度關(guān)乎儀式感。奶奶很注重儀式感,她說:“做事要像做臘肉一樣,認(rèn)真做,慢慢做?!币慌e手,一投足,多一些用心,也就多一分雅致,生活方上升為藝術(shù)。
腌
一大清早,奶奶先跑到菜市場,買上幾百元的肥瘦相間的新鮮豬肉,急匆匆搬運(yùn)到車上,然后趕回菜市場提來幾十包鹽。到家后,奶奶把肉抬到閣樓的盆里,一塊塊拿出來,將鹽均勻地撒在肉上,涂抹均勻,迅速將肉翻面,再次撒上鹽后一塊塊地整齊地放進(jìn)另外一個(gè)盆里。之后只需靜待腌制過程的完成,不過奶奶并不放心,每天都要去翻看幾輪才安心。兩天過去,臘肉幾乎都腌入味了,奶奶比尋常人家要多腌上一天,她堅(jiān)信慢一點(diǎn)味道會(huì)更好。
等到腌制結(jié)束,奶奶小心翼翼地將臘肉從閣樓搬到外邊攤開晾干,萬物生長有時(shí),臘肉附著風(fēng)霜與陽光,也讓滋味更加綿長與深邃。
熏
緊接就是漫長的“熏”,長大后的我愈發(fā)討厭這油膩的炊煙,每次我和奶奶說熏二十天就可以了,奶奶總會(huì)耐心回答我:“不要著急,多熏幾天?!睙熁鹪谠钐藕艉舻厝紵募?,肉慢慢地熏到黝黑得油亮,油香走竄,便是煙火人間。
一天又一天,奶奶望著那被熏得日益蠟黃的肉,我望著不知是歲月痕跡還是煙燒火燎熏得臉蠟黃的奶奶,不解地問奶奶:“為什么要花這么久時(shí)間啊?都被熏成這樣了?!蹦棠绦χ卮鹞艺f:“你說你喜歡吃臘肉啊,我多做一點(diǎn)?!蔽铱粗?,久久不能回過神來……年復(fù)一年,日復(fù)一日,那些夾雜在煙霧中對生活的期待慢慢有了顏色與氣味,正如奶奶在我成長的這些年來,一直在用她的愛于無言中“熏”染著我,我慢慢成了如今的模樣。
炒
臘肉前期工作做完已經(jīng)有三十多天,當(dāng)這碗熱氣騰騰的年味搬上桌時(shí),過年也就不遠(yuǎn)了。奶奶先把洗了好多遍的臘肉一刀切開,紅白相間,切完后放入鍋中焯水,再將褪去煙灰的半熟臘肉放入鍋中與青椒同炒,辣椒與臘肉的鮮味立馬就蹦出來了,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辣椒炒臘肉做好了,香氣溢滿了整個(gè)廚房。奶奶趕忙將臘肉端上桌,看四周沒人,就小聲對我說:“你先吃一塊,看好不好吃?!蔽見A住一塊小的放入碗中,奶奶看到了提醒我:“我特意做了很多,就看你喜歡吃,放心大口大口地吃吧?!蔽矣謯A了大塊臘肉,放入嘴里, 油脂從臘肉中爆破出來,咸鮮中帶著一些煙香,滿足感浸滿口腔,奶奶瞥見我笑了。
奶奶每年都會(huì)做臘肉,好像怎么做也做不厭,我也好像怎么吃都吃不完,花費(fèi)近四十天做成的臘肉,凝聚了鹽與煙,陽光與時(shí)間,更有親人的愛,炒出深冬初春最有情的美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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