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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巷店主
店名未取,店面簡陋,貨品普通,店內(nèi)孤燈一盞,這是一家極普通的雜貨店。店子在學(xué)校旁邊巷子里,里面住的除了租房的陪讀家庭,其余的就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。
小店雖普通,可是店主不普通。店主是個光頭,中年,身材瘦高,衣著樸素,顏色以青灰為主,走起路來,寬大的衣裳在他瘦削的身上甩來甩去,很有仙風(fēng)道骨的味道。他常盤坐在收銀臺前,既不看手機(jī),也不玩電腦,而是右手持著一串念珠,大拇指一顆一顆地?fù)芘?,眼神半閉半醒,嘴里哼著小調(diào),有時候還會唱幾句歌,唱的聲音較大,卻沒有非常清楚的歌詞,依稀像在重復(fù)著一句“南~~”。調(diào)子不似快樂,卻也無悲哀,很是平靜。
有時候在收銀臺前坐久了,他喝了口茶,便起身出了店子,隨處走走。店內(nèi)無人看管,他毫不在乎。他就這么走著、哼著、轉(zhuǎn)著念珠。見著老人,他便問長問短,有時候他也微笑著向陌生人打招呼,讓陌生人以詫異的眼神望著他一愣一愣的。有一次,我像往常一樣經(jīng)過店子,恰好他在店門外晃悠??吹轿?,他停住了小調(diào),注視著我。我內(nèi)心閃過一絲緊張,抬頭看向他,一張和藹的臉,掛著淺淺的笑。那笑容,不是搞怪小人那種讓人感到不安的滑稽笑容,也不是貪利奸商那種讓人倍加防范的狡詐笑容。他的笑讓人感覺寧靜、溫和、寬容,就像個出家人,或者說像尊慈眉善眼的佛。他轉(zhuǎn)著念珠,對我笑道:“小孩子要好好讀書,努力學(xué)習(xí)??!”沒有華麗的詞藻、沒有矯情的用語,只有普普通通的幾個字,還夾雜著很重的口音和方言,但是卻讓我記住了這個人。這是來自一個陌生人的真誠與鼓勵。
小店的生意不好,盡管每天許多學(xué)生、陪讀家長、空巢老人、留守兒來來往往,但卻似乎很吝惜自己的腳步,甚少去店子里駐足光顧。店主該怎么過日子???我不禁擔(dān)心起店主的生活了。那天我背著書包回家,他走在我前面,左手一袋米,右手兩桶米酒,正和旁邊散步的老奶奶打招呼?!坝秩ニ蜄|西啊?”老奶奶問?!笆堑?,去看看,要過年了?!彼卮稹!鞍ィ憔蛣e送那么多嘛。你上次送我的那桶米酒,我還沒喝完呢。你這次送這么多,別人能吃完嗎?”老奶奶語氣里帶著一絲嗔怪,卻又掩飾不住內(nèi)心的滿意和喜樂。“喝得完,喝得完,三棟那個老人家喜歡喝米酒,我自己釀的,他可喜歡喝啦?!甭牭贸?,這個店老板是經(jīng)常要周濟(jì)巷子里的老人的。我不禁回頭看了看小店,店里那盞孤燈依然亮著,也許是店主剛擦拭過燈泡吧,今日似乎比平日里更亮了些。
這就是巷子里的店主,禿頭、青衣,生活簡樸,沒有太多的世俗追求,卻能在貧窮中做著一份讓他人溫暖自己愜意的事。原來,即使再普通老舊的地方,依然有不普通的善良和美好在熠熠生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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