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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聯(lián)網(wǎng)工業(yè)時代,資訊越來越發(fā)達,獲得的知識也越來越豐富,看過電影里的田野山川,習慣于走在水泥地上,習慣于有電源插座的地方,但不知道什么是螢火蟲,分不清韭菜和蔥,沒在草地打過滾,沒看過銀河星系,這是當下許多兒童及青少年的狀態(tài),這種現(xiàn)象被稱作“大自然缺失癥”,三毛稱之為“塑料兒童”。
這是遠離自然惹的禍。放眼當下,城市化進程加快,電子產(chǎn)品把孩子圈養(yǎng)起來,內(nèi)卷越來越嚴重,時間被壓縮進書本、培訓班,我們越來越多地被人為的、人造的現(xiàn)代世界圍裹起來,越來越找不到也感受不到生命的原初的自然,肥胖率增加,注意力紊亂,抑郁癥頻發(fā)……不僅如此,因為缺少對一朵花開、一聲鳥語、一場雨淋的感知和體驗,我們無法理解王羲之“群籟雖參差,適我無非新”的怦然心動,無法像史鐵生般在人生的困頓中從蒼松翠柏、雨燕高歌中重獲新生的啟示,無法如蘇軾般在遭遇十面埋伏時從江與月的運行法則中實現(xiàn)精神的突圍。難以想象,一個在遠離自然環(huán)境中成長的孩子會對自然有敬畏之心,一個在逼仄的堅硬的“洞穴”中長大的孩子會擁有廣闊的視野、柔軟的心靈。
人是自然之子,自然是人類生命的原點,也是最終的歸宿。正如盧梭在《愛彌兒》中的提醒一樣,要回到自然,與自然建立真實的連接,才會有教育的重建。
群籟盡參差,能激發(fā)我們對世界的好奇心。無垠的大千世界,無限的萬千景象,有著太多的神奇與奧妙。華佗從五禽中發(fā)現(xiàn)了養(yǎng)生的奧妙,牛頓從蘋果的墜落思考出萬有引力這偉大的定律,萊特兄弟從鳥的飛翔制造出第一架飛機……天為什么看起來是圓的?螞蟻為什么總是成群結(jié)隊?錢塘江的大潮為什么如此壯觀?到大自然中去,這些能激起我們探索世界的熱情。
天地有大美,能給我們以審美的愉悅。顧愷之自會稽還,人問山水之美,顧云:“千巖競秀,萬壑爭流,草木蒙籠其上,若云興霞蔚?!蓖醌I之從山陰道上行,“山川自相映發(fā),使人應接不暇。若秋冬之際,尤難為懷?!笨梢韵胂螅檺鹬?、王獻之流連于山水之間遄飛的逸興與精神的自適。仰觀宇宙之大,俯察品類之盛,有拈花一笑的頓悟,有夜半看見海棠花未眠的欣喜,也足以釋放內(nèi)心那些無法安放的情緒。
萬物有成理,能給我們以生存的智慧。日本美學家岡倉天心曾說,“重要的不是樹枝或樹葉,而是存在于整個自然界中的、在這些外在的樹木形態(tài)里流淌著的、為獲取更高成就而努力的喜悅?!蔽簳x時期在血泊邊上僥幸存活的名士,轉(zhuǎn)而發(fā)現(xiàn)了自然山水,進而重新思考生命的存在方式,終于在黑暗的天幕中撕開一道縫隙;郭橐駝“問養(yǎng)樹,得養(yǎng)人術(shù)”。通過順木之夭以致其性,得到順民之性以養(yǎng)其民的道理。那些“存在于整個自然界中的、在這些外在的樹木形態(tài)里流淌著的、為獲取更高成就而努力的喜悅”,足以告訴我們該如何與這個世界相處。
“人類本應把一切都放下,放下在山河之間?!庇嗲镉耆缡钦f。誠如其言,洗去塵俗,回歸自然是成長的必經(jīng)之路,是價值的終點和生命的終點。打開技術(shù)編織的人工牢籠,放他們到山河中去吧,從自然中去探索生命的奧秘,去撫慰心靈,生長智慧,汲取成長需要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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