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(jié)實地活在這塊土地上(46分)
我是云港石窟中的一尊佛像。
出生時皮膚明亮,眉眼深邃,一幅少年模樣,我從未想過要扎根在這片土壤。我只想做那個年輕的佛像,度過我短暫的一生。
爺爺是莫高窟的一張壁畫,我知道它的偉岸和深沉,他總是說,要硬扎一點,結(jié)實一點兒,方配活到這塊土地上。
我不理解,我擁有高大的身軀和堅硬的身體,還有什么比我更加結(jié)實?
爺爺搖搖頭,說我會遇到的。
時間飛轉(zhuǎn)流逝,石窟外曾經(jīng)燦爛的莊稼和生命已變成大漠孤煙、殘石枯樹,我的腳底沉積了歲月的煙沙,我的皮膚有些暗淡,但我仍是那結(jié)實的。
我在石窟深處,不知外面鳳鳥不至,河不出圖,直至一塊巨石砸中我引以為傲的眸。朝代的更替引來新國家的毀滅,新一朝代的官兵涌入石窟,展開了席卷。若我說沒有什么比我更結(jié)實,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時代搏擊的巨石比我更要硬朗。腳下的松土已無法支撐我的重量,我倒在地上,只看見殘破的身軀散落一地,他們才心滿意足。
我躺在這塊土地上,準備被土地淹沒,我才明白爺爺?shù)脑?,這塊土地經(jīng)過無數(shù)文明的層層堆積,如果不能硬扎、結(jié)實的將根埋下,只是單一文明的一塊石頭,便足以使我跌落至這厚厚的黃土深處。也許那里埋著許多如我一樣殘破的白骨,但這正是這片土地的富饒之處。
等我再次睜開雙眼,我還是云岡石窟的那尊佛像。我被又一次更新的時代救起,我能看見我滄桑的皮膚和全新的軀干。于是我努力地向黃土深處扎根。這是一段無比漫長的記憶,上起北魏,下至明清,我在這三次大毀大修中浴火重生,傲然屹立在石窟與土地之間。我不再是少年,我已是未見過滄海桑田,物是人非后幸存的老人。
1970年一群身著紅軍服的年輕人再次闖入。他們手中的石頭,依然比我更加堅硬,但我知道經(jīng)歷這數(shù)千年來的沉淀和烽火,這些已不足以推倒我。他們敗興而歸,但這一道傷痕,則是我寶貴的財富。
我和那些年輕的壁畫說:“要結(jié)實地活在這塊土地上?!?span style="display:none">yr8答案圈
他們不懂。
但我知道他們會懂的。
結(jié)實地活在這塊土地上(46分)
大漠孤煙,長河落日。
我盡量平靜的欣賞在古老土地上又一次黃昏。曠野無風在地平線太陽像鑲嵌在大地上的戒指,余光把天地之間染成橙紅。云層也像橙紅的鯤鵬——他腹部金黃閃閃,脊背與壓下來的更深的星空交映,太陽已無力照耀到那么高的地方了。又一瞬,他似乎墜入了最深的海底。土地中,有一片草地似的東西,瑩瑩發(fā)出嫩黃的暖光,仿佛那是一層剛發(fā)芽的,飽滿的草芽。
就在一個月前,大漠萬丈硝煙籠罩著這片土地,我剛到這里沒多久,就被洗劫一空,順著向公路的土道,我找到了這里。
“你們怎么在這里?”阿富汗的重點爭奪區(qū)顯然不適宜居住,更不適宜讀書。
“只有這里沒被炮擊過了。”一雙有著獨特銅金色的大眼睛回答道。是啊,我怎么傻到跑來這該死的地方。
通過幽默的提問,在輕松的氛圍中,我可以在這暫留些時。但這種愉快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,“我父親在看守朋友的房子時拒絕了塔利班的要求,他被槍殺了……”,我知道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所承受的苦難,但沒想到這么年幼的靈魂要承受這么大的痛苦。
他們是一群孤兒,在一位教書先生的收養(yǎng)下,生活在這個村落里。當我得知大眼睛的理想是上劍橋時,我的震撼強于榴彈炮在耳邊炸響的百倍。曾經(jīng)北平容不下一張課桌,而他們在戰(zhàn)爭連續(xù)、人心潰散的國度,仍能堅守他們的夢想,擁有發(fā)揚這古老民族文化的宏大志愿。我突然陷入了無聲,仿佛一切都像無聲電影浮現(xiàn)眼前,比起沉默或歌舞升平的世界,我羨慕起這片綠洲上的靈魂。
橙黃的光再次浮現(xiàn)在破舊土屋的青藤之上時,我該走了,不知是回歸還是遠去。
這次的風景是黎明時的大地,星夜中獵戶座的晨光萌動起來,像銀河系的旋臂掃過又像超新星的脈沖,眼前的世界在真實的黑暗中閃爍著真實的光明。
我又想起了我們的社會,脆弱迷茫充斥。頭頂身側(cè)壓迫著黑暗,但信仰是指南針,刻著最初的方向。只要不停向前,身后的沉默就追不上你。但當你困頓止步或心安現(xiàn)狀時,腳下便成了終點,像微笑的鬼叫醒了堂吉訶德。以信念為馬,識途修遠路,我看見兩塊古老的大地上涌動著無限星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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